第二章
回到家陪着贺果果做完了手工作业，好不容易哄睡了她，韩飞叶洗漱过后，躺上床闭着眼。但是脑子里一片空白，韩飞叶也说不上来自己在想些什么，闭着眼像是做梦，但是梦里什么都没有，而他自己也很清楚地知道他很清醒着。
他没有做梦，也没有睡着，他却不想睁开眼。韩飞叶很努力地去想一些东西，但很徒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身侧床垫有些下陷，唇上染了一点湿润，他知道是谁却也没睁开眼睛。贺铭谦在他唇间摩挲半天，最终还是不忍将他吵醒，长手长脚将人抱了个满怀，应该是洗过澡了，身上带着一丝水气。
第二天韩飞叶睁开眼就是贺铭谦那张漂亮到可以伤人的脸，这真的可以算是造物主的恩赐了，难怪贺家人都那样宠着他，谁会苛责这样一张脸呢。美色误人啊，韩飞叶笑了笑，又对着自己开口，韩飞叶你倒也不亏。
等着贺铭谦也睁开眼，旁边的床已经空了一半，伸手拿了一旁韩飞叶准备好的晨衣套上光着脚下了床一边走一边伸懒腰，走到阳台上，小桌上已经放好了咖啡和早餐。手指碰上杯壁，温度不温不凉。贺铭谦忍不住笑笑，有时候他会觉得韩飞叶像是被上天搞错了性别，他简直是天生的好老婆。
端着咖啡走下楼，韩飞叶正牵着贺果果从花室里出来，一人手上还拿着把小铲子。随手将手里的咖啡杯一搁，贺铭谦单手抱起果果，引得小姑娘咯咯地笑转头对着韩飞叶开口“怎么周末都不多睡会？”
“今天十五要陪妈去寺里。”
“我陪你们一起去吧。”这话并不诚心诚意
韩飞叶看着抱着贺果果转圈圈的人笑着摇摇头也不当回事，贺铭谦哪能是在山上坐得住的人啊“你今天陪果果去环球影城吧，她一直想去的。”
“不去”贺铭谦放下果果一口回绝“我们一起去。”
“我已经和妈约好了”
说实话贺铭谦有点烦韩飞叶这点，他好会给自己找事情做，公司的事儿，孩子的事儿都不够他忙的。连带着陪贺父下棋，陪贺母礼佛，比贺家三兄妹哪个都尽心尽责。贺铭谦刚还想开口，韩飞叶立马快速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明天我们一起去吧，带着果果。”
贺铭谦立马被顺好毛“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吃晚饭吗？”
“不一定，可能会陪着妈在山上用斋饭”
“我上去换衣服送你们过去。”贺铭谦拿起刚刚放在桌边的咖啡一饮而尽，转身上楼换衣服。
韩飞叶笑意不止，低头才看见小姑娘对他做着刮刮脸的手势“爸爸亲爹的羞羞哦。”
韩飞叶蹲下身，伸出手刮刮她的小鼻子又冲她钩钩小手指“所以这是我和果果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贺果果立马伸出手拉住他的手指“我会帮爸爸保守秘密的。”
贺铭谦送韩飞叶和贺母去了白瀑寺，两人目送贺铭谦开车下山，贺母开口“陪着我吃素念经辛苦你了”
“没有，偶尔来两次很是清静，而且陪着母亲我也很高兴。”
“你能这么想是件好事，只是铭谦这小子不知道在背后怎么怨我。”
“怎么会？”
“怎么不会，他胆子大得很，脾气也怪。他年轻又爱玩又很自私。”贺母倒是很清楚她这个儿子的，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还要多多麻烦你了飞叶。”
“是我应该的。”韩飞叶又在心里补了句，是我活该的，谁叫我图人家的好颜色。
韩飞叶陪着贺母坐在佛室里听着老和尚讲解经书，并不插话只是偶尔的喝两口茶，沉默的，安静的却并不虔诚，他是一个纯粹的无神主义，他是相信切实握在手上的东西和脚下踏着的土地。
对他来说，神佛太过虚无缥缈，只有人才是真实的，就比如不管再晚都记得回家的贺铭谦，是真真正正存在的，抱过他，救过他，爱着他。
他求佛，佛不救他。可是他求贺铭谦，他却一定会来。他始终坚信着，如果他遇见危险贺铭谦不管在什么地方，哪怕隔着银河也一定会出现。
虽然他不信神佛，却也不会对别人的信仰表示鄙夷，所以他安然地坐在这里，很是自若。比口若悬河的方丈更像一座佛。
“如是乃至众生界尽，众生业尽，众生烦恼尽，我礼乃尽，而众生界乃至烦恼无有尽故，我此礼敬无有穷尽……”
韩飞叶同贺母道过之后，退出了佛堂，伸展了筋骨，今日坐了一天，他仰头望向佛像后的壁画，那里栩栩如生色绘着九重天上的八十一位神仙佛祖，神若是怜悯世人又为何不睁开眼睛？
生活是否有意义，这个问题本身就很虚无，韩飞叶从来没有这样虚无缥缈的忧虑，如果一个人足够麻木的话，那么就可以足够清醒。
韩飞叶伸出手去，将要下沉的太阳将最后一丝余晖落在他手心，最了解韩飞叶的人是他自己，他太明白了自己不是沉沦中突然清醒，他是清醒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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